香港七一遊行的「占領中環」預演,被很多人拿來和台灣三月下旬的學生占領行政院事件相提並論,並對港方驅離過程之平和感到驚訝。民進黨立委李應元對此評論說,香港警方沒有噴水,沒有動用警棍或盾牌,難道「台灣輸香港嗎?」

確實,看過三月台灣鎮暴警察驅離行政院的占領行動後,人們對這次香港警察以「四抬一」的方式輕易移走示威學生,莫不印象深刻,覺得港台兩地的對比鮮明。然而,當李應元談到「台灣輸香港」時,他企圖強調的是台灣警方處理的手法酒店經紀與陣仗過當,不如港警的平和溫文;問題是,他對兩地示威學生迥異的抗爭態度卻避而不談。事實上,如果「台灣輸香港」,其實是輸在公民的法治精神。

回看香港七一的「占中」行動,由於是學生臨時發動之「預演」,入夜後留守在中環的人數不足一千。凌晨二時,香港警方出動三千警力,一方面勸離群眾,一方面將人抬走,共逮捕五一一人,以大巴送至黃竹坑警校拘留訊問;整個驅離行動,達六小時之久。也因此,港方人士估計,萬一未來「占中」上演真實版,人數一旦超過萬人,警方可能必須出動防暴部隊、祭出催淚彈等來驅散人群,恐難避免流血衝突。

觀察這次占中抗議,許多學生手勾著手、重複呼喊口號,和台北太陽花的某些場景極為類似,或許也是兩地學運「交流」的成果之台北找工作一。所不同的是,在中環的驅離過程中,包括學生和其他民眾皆未激烈抵抗,聽由警方將他們架離送走。其中主要原因應是:一,一般香港居民對「占中」行動仍有諸多疑慮,示威學生不願貿然將抗爭推到極致;二,學生示威前已有共識,「願意面對法律後果」,接受拘捕。正因為如此,香港學生遇上驅離,表現遠比太陽花學運節制。

反觀台北的三二三占領行動,當時學生占領國會已經六天,又奪下行政院,氣勢一片高漲,台灣社會卻面臨脫序的嚴重危機。由於太陽花有綠營的裡外接應,執政黨束手無策,警方維安更陷於無所適從之境。三二四凌晨,馬政府下達驅離命令時,現場聚集的學生多達一千多人,周邊地區群眾更多達六千人,場面喧囂難以想像。那夜,警方總計發動了六波行動,人潮散去又復湧來,甚至有人開始攻擊警察並刺破警車輪胎;直到清晨,警方不得不使用水柱驅離。

因此,從香港驅離行動的平順,要推論出台灣警察鎮壓學生太過凶殘無情,完全是片面觀點。其中最值得關注的是,港、台兩地學生從事「公民不服從」運動,態度卻有偌大區別。台灣的抗爭文化,承續黨外時代及民進黨的街頭行動,一直有一種「衝突極大化」的傾向,無畏流血;太陽花雖掌握了更多公民抗爭技巧,卻也明知「學生」與「群眾」在街頭難以區隔,因而頗能操弄其間的模糊地帶。

事實上,從張志軍訪台期間的「潑漆事件」及烏來的「鐵鍊鎖路」事件,都可看出,台灣若干學生的示威,已藉著「公民不服從」之名,將自己的一切抗爭行為都道德化、合理化了。亦即,只要打出「反中」、「反馬」口號,他們可以盡情挑戰一切既有體制,不必承擔任何法律責任。而台灣社會面對這樣的挑戰,似乎也產生了一股迷思,認為法治為民主而「讓步」似乎是情有可原或理所當然;在這種情況下,政府行政或警方的執法,便愈發顯得膽怯而瞻顧失據。

從這點看,香港學生雖同樣是在從事「公民不服從」運動,卻未曾企圖脫免全部法律責任,且聲明準備「承擔風險和後果」。兩相比較,或許是香港社會自港英以來的法治傳統確較台灣厚實,或許也是香港學生對於法治仍保有更多的信任與尊重。六月間,香港「反新界東北發展」的示威群眾,曾兩度占領及侵入立法會,後來或自行撤退或遭警方逮捕;對比之下,政府縱容台灣學生占領國會廿多日,也是不可思議的法治失守。

如果台灣和香港的兩場占領可以比較,台灣的民主程度或者較高,但香港的法治絕對勝出。香港學生的表現如此,警察的表現亦然;也因此,七一占中和平收場,對海峽兩岸都是有意義的一課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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